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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朝予垂着眼，看不出一丝被无情戳穿的赧然，语气中却藏着卑微的恳求。
“就这一次。”
时鸢的胸口起伏着，强行压下了转身就走的冲动。
就这一次，她告诫自己，证明放下的最好方法，就是波澜不惊，毫不在意。
她越过陈朝予，率先步入阴暗的楼道，鞋跟敲击在水泥地面上哒哒作响。
陈朝予沉默着紧随其后，和她同乘一梯上了五楼。
钥匙转动打开锁孔的同时，时鸢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。
随着大门向后退去，与四年前别无二致的图景在她面前徐徐展开。
少了她生活的气息，一切依然维持着原样，像是执拗地在等待着谁的归来。
眼前的场景与记忆交迭重合，在这间不到四十平米的小房子里，每个角落都承载着她年少时的心动与甜蜜。
时鸢不知道陈朝予怎么能做到一直住在这里，如果换成她，她大概会疯掉。
那些闭上眼睛就会汹涌而来的回忆，除了勾起无尽的痛苦令人难以入眠，别无他用。
所以她逃了，逃得越远越好。
这里的每一件旧物都一尘不染，看得出被精心擦拭过。
时鸢指尖拂过的每一寸，都像在翻阅过往的一页。
只是这里总还是添置了新的东西，明显极了，比如，书架上立着的崭新相框。
时鸢走上前，将相框取下，认出是陈朝予从她北城家里拿走的那一张双人合照。
虽然当时出了那样的意外，但照片依旧保存得很好，没有被玻璃划破或沾上血迹。
时鸢望着合照上的青春面庞，还来不及感慨，就被相框挡住的另一张照片吸引了注意。
照片上有很多人，男生统一西装革履，面带微笑看向镜头，而女孩子们身着礼服长裙，手拿捧花笑得灿烂极了。
重点是被簇拥在中央的陈朝予和……头戴白纱的康乐纯。
这是……？
婚礼
仿佛被瞬间拉入最深的梦魇，时鸢的脸色陡然苍白，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。
看吧，即使再努力复原拼凑，也不能让打碎的过往恢复如初。
而很多事她没有亲眼所见，并不代表不曾存在，更不可能让陈朝予轻描淡写地揭过。
将这张充满纪念意义的求婚照放在他们高中时代的合影之后，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讽刺。
被极力隐藏的真相赤裸裸地展现在时鸢面前，而照片上的康乐纯被鲜花和祝福环绕，喜悦之情溢于言表，娇羞而明亮的笑容刺痛了时鸢的双眼。
她眼眶一酸，模糊的水雾顷刻漫了上来，连带着左手的相框也摇摇欲坠。
在那张命运多舛的海边合影再度跌落之前，陈朝予及时出现在她身后，将相框从她颤栗不稳的手中解放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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