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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对不起。”
少年的目光没有望向栾青柠，而是凝视着清洁到崭亮的地面，并小声地述说出自己的歉意。
“不会。”
趁着这个机会饱腹一顿的栾青柠，因为偷吃的愧疚感，再加上少年的真情流露，当下也难免有所触动，便三两步走到少年的身旁，柔声道：“谢谢你，把这些事情告诉了我。”
栾青柠也是走近了才发现，这个外表清秀但态度强硬的少年，比她还要矮上半个头。
“……为什么要向强迫你卖淫的组织成员道谢啊，你脑子有问题吗？”
少年把目光瞥向一旁，语气不悦地说道。
“因为这是两码事。
而且，你刚刚也保护了我，没有把我暴露给那两个人吧？”
栾青柠轻轻牵起少年的手掌，柔声道：“无论是什么目的，我被你保护了的这件事，是不会被其他原因曲解的。”
“……怪人。
那我也是让你强迫卖淫了吧？你接下来是不是要就事论事，骂我两句？”
“……我觉得，如果把我跟你姐姐的立场交换，有一个在我受到折磨之后，愿意为我出头的弟弟，我会感到非常开心，非常地感动……”
聆听栾青柠的话语，少年缓慢地把头转了过来，与栾青柠那澄澈、直率的碧蓝色的瞳孔相视，聆听耳畔那温柔且包容，就像是姐姐的话语：“所以，我能看得出来，你对于这件事是感到抵触、不情愿的。
你并不希望将‘外人’牵扯进来，就像不希望你的姐姐被牵扯进来一样，对吗？”
你这外人又懂什么。
少年的表情，曾有一瞬流露出如此的羞恼，那是被看穿了内心的想法，以及重要的回忆被他人随意指摘的不悦。
但望着栾青柠那清澈的瞳孔，他最终还是收敛起这些狼狈的情绪。
“我的姐姐，在前几天，死掉了。”
少年低下头，失魂落魄般地低喃道。
“……”
沉默片刻，栾青柠能做的，也就只有将少年拥入怀中，履行不让自己蒙羞的成年人的责任，用手温柔地顺着少年的头发抚摸、安抚他的情绪。
“死因是器官衰竭……原因是那两个狗日的人渣……以猎奇的心态…对姐姐做的那些恶心事情……！
如果还能回到那天……我一定会亲手把他们的脑袋打爆…把姐姐给救下来……该死……”
“……”
虽然没有经历过失去手足血亲的悲痛，但栾青柠也体验过家人逝去的悲伤，此时此刻她能做到的，也就只有拥抱对方，像是对待弟弟、孩童那样抚摸脑袋和后背，这种程度的安抚和慰藉。
“那个时候…姐姐被折磨的不成人形，我把那两个人渣打翻，抱着她去医院的时候……她说谢谢我来救她了……谢谢我没有放弃她……该死——我，我！
！
……”
“……你已经做得很好了。”
“但姐姐她还是——还是，死了啊……！
我为了能给团里帮上忙…一直都在，冷落着她……满脑子都是…训练和任务，要为团里做贡献……攒下够多的钱…就算我死在任务里……她也能过得更好……如果我多关心她…多陪在她身边的话……说不定这种事情…就不会…发生了……”
“嗯。”
“咕……库……”
“哭吧…哭出来，会好受一些。”
栾青柠总算明白，眼前的少年为什么会对那两个男人，怀有如此之大的敌意与愤怒了。
那可是失去亲人，尤其是失去相互扶持的血亲的悲痛。
在敞亮的厨房里，少年压抑的哭腔，细微地抽响着，向见面不过半小时的陌生人，倾诉着心底最深处的伤疤——又或者，正因为是陌生人，才能如此轻易地揭露自己的疤痕，推心置腹地交谈。
但真正的心意，却再也无法传递给原本的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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