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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他和程思源的第一次见面。
本来只是想随手拍一张景物，但那个男孩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入镜了。
宗政祁本应该等他过去，但鬼使神差地，或许是他笑得太过灿烂，作为摄影师的本能让宗政祁就这么按下了快门。
直到现在，他都差点忘记自己拍过这样一张照片，因此也并没有告诉程思源还有这样一件事。
他只简短跟程思源解释：“……上一个被我拍到正脸入镜的人，叫何煦。”
他顿了顿，才又开口。
“……他已经去世很多年了。”
-
程思源陷在沙发里，手里拿着一本影集。
影集里的照片看上去已经十分古老，而现在这张照片里的主角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左右的男人，卷曲的长发随便扎了一下，留着一层有些潦草的短胡茬。
这个叫何煦的男人轮廓没有什么特征，这样的样貌放在人堆里就看不见了，但程思源却仿佛从这张静态的照片里，看到了一个落拓不羁的灵魂。
“何煦是一个摄影师，一个自由又无序的浪漫主义者。”
程思源身旁，宗政祁缓缓开口，语速缓慢，声音平静，似乎也陷入了某种回忆里。
“我是十七岁那年认识他的。
那个时候，我还叫‘宗政延’。”
出格
十七岁的宗政延，就像一台远比他大哥宗政言更精密的机器。
他出身于一个人人都羡慕的显赫家庭，从小就被无数双眼睛盯着，以“宗政家人”
的身份，还以“那个夫人的孩子”
的身份，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错。
他扮演着一个随时要被父母拿去展示的优秀少爷，并未觉得有丝毫不悦。
只有面对那个大他七岁、和他有着一样发音的名字的大哥时，他的心里才会生出一点波澜。
母亲总让他事事对标大哥，他明明做得比大哥更加优秀，但每次和宗政言对视时，他都能看到青年眼里的讥讽……和怜悯。
但宗政延不会问他为什么怜悯。
他们之间没有在外人面前表现出的那么好，也没有知情人暗中猜疑的那样坏，只是默契地避免任何交流罢了。
他就是在这个时候遇到何煦的。
那天他刚结束一个去外校的演讲活动，结束时间比预期提早了一个小时，路上堵车，司机没有及时赶到。
他难得有这么一个小时完全自由的闲暇，平时恨不得被保护得密不透风的小少爷直接坐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口，脊背板正，面无表情地看着来往的人群。
妆容精致的年轻母亲和比她还高的儿子拌嘴；面色疲惫的父亲在看到女儿出来的瞬间泛起温暖的笑意；不好好穿校服的酷男孩被奶奶拉住叫小名，在好哥们儿的嘲笑里不情不愿地回家……
然后他听到了一声轻轻的“喀嚓”
声响。
他敏锐地转过头，然后就正对上了一口黑漆漆的镜头。
头发凌乱、胡子拉碴的男人从摄像机后抬起头，然后嘿嘿一笑，丝毫不见被人抓包的尴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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