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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起初也不知道为什么,隔两日有些清醒了,听见秋风瑟瑟,太阳还是那太阳,不过冷了。
自己睡在床上,想到余生再没什么可忙碌,觉得从前十几年是望着一座山在赶路,终于走到了,山却不见了,天地间是巨大的茫然空虚。
她睡在东厢里,懒懒地蜷在床上,枕着时修的枕头,盖着时修的被子,隐隐还闻着他的气味,她把一只手放在枕边的一片苍白的阳光里,感觉到一丝丝暖意,那暖意是一种病态的缠绵。
她久不见好,可能是自己不情愿好起来。
上岸是上岸了,冷不丁踏实下来,又莫名对这踏实有点不安。
臧志和回来了,正在院里问红药:“姨太太好些了没有?大人总问,我都要瞒不住了。”
顾儿听见,从正屋里走出来,“不许告诉他,免得他又折腾,老老实实在里头住几日,只等朝廷的旨意一到就能回江都,又横生些是非做什么?”
说话间,走到东屋里来瞧西屏,见西屏醒了,还在罩屏底下就笑起来,“你午饭睡着就没叫你起来吃,这会饿不饿?想吃什么我叫红药她们做。”
她走到床上坐着,摸西屏的额头,“比昨日又要好点了。”
西屏笑吟吟地在枕上看着她,“我不大有胃口。”
“没胃口也要吃的,不然病更不会好。”
顾儿嗔她一眼,叫了红药进来,按早上大夫说的,吩咐煮药膳粥。
药材要去现买,西屏不大好意思,“就吃芥菜粥好了,清淡点。”
“清淡管什么用?前头已经吃好些天的淡的了,我看大夫说得不错,要补一补,这样才有精神抵过病气去。”
这工夫黑猫溜了进来,跳到床上,顾儿忙抱住它,走去案前,倒了点茶水打湿帕子将他四个爪子搽了一遍才放它到床上去。
它就卧在西屏枕边,乌漆嘛黑的一团,只两个圆眼睛亮晶晶地在西屏脸上打量。
西屏看着顾儿,不知该怎么说和时修的事,从前不说是以为不必要,事到如今躲不开的,早晚得说。
不过她想顾儿八成猜到了些,但她不问是什么意思?要是不情愿,又何必仍然待她这样好?
顾儿转过眼,恰巧看见她的目光闪躲过去,反手去挠猫的脖子,微笑的脸上有丝怅惘。
她心里一动,想她这病总不好,是不是有意逃避什么的缘故?她这时候就是只猫,刚从外头的寒天动地里走进间暖暖和和的屋子,对屋子里的一切都有点怯生生的。
顾儿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,把她脸上睡散的头发撩开。
西屏调目来对着她安慰性地一笑,那笑好像是在说她很知足,别的不要也不要紧。
难怪她不肯好起来去探望时修,也许就是故意疏远给自己看。
本来时修的婚事要和姚淳商议着办,这会她也顾不上了,慢慢握住了西屏的手,哑然一瞬,然后失笑,“我一向就想讨个顶好看的儿媳妇,挑来挑去的,我看谁也不及你好看。”
西屏的手在她手里轻轻颤抖了一下,又对着她笑了,笑得有点害羞。
顾儿也笑,彼此沉默着,西屏尽管没看她,只看那猫,眼圈却红了。
顾儿看着她半张脸,不知怎的也流下泪来。
直到红药端了药进来,她才蘸干了眼泪,拍了拍西屏,“起来吃药,赶快好了,咱们好去姜家收拾你的东西,早点和他们家断干净,咱们心头都踏实。”
果不其然,过两日西屏就好全了,只是清减了些,换了厚衣裳还是和先前一样瘦条条的,坐在吴王靠上还是显得单薄,脸上带着点红润的病气,瞧着倒骤减了些年纪。
难得这日大太阳,吴王靠上有些发烫,顾儿特地叫她坐在这里晒晒。
南台从洞门进来,就看见她背靠在柱子上屈膝坐着,阑干上放着碗新瀹的茶,揭开了盖子晾着,茶碗里腾腾地冒着烟气。
南台有好几日没来了,才忙完给姜辛治丧的事,这两日家中上下又缠着他打听朝廷的意思,他将时修的揣测说给她们听,都怕抄家,所以忙着各自藏私财寻退路。
这一忙,就都忘了西屏,袖蕊自从那夜逃回去,次日知道爹死了,紧跟着便大病一场,至今没好,根本没力气过问别的,卢氏的娘家倒是来了人帮着料理打算。
“朝廷要是抄家,卢家舅老爷说就带大伯母和袖蕊回家去。
要是只要银子,往后生意上就交给舅老爷帮着照管。”
南台站在吴王靠外头和她说,“这一向家里乱糟糟的,一时不得空过来。
我看二嫂倒好了许多了。”
西屏歪着眼睇他,“那你怎么办呢?”
南台笑了笑,“我是一样吃朝廷的俸禄,朝廷是抄家还是要钱都不与我相干。”
说不想干,到底心里也有些惘惘然,他绕到廊上来,与她对坐着,觉得这世上唯一还和自己有牵连的,就是她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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