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贺重玉摸着那光滑的布料，金色的缎花和丝帛之间几乎平如一线，仿若天成，她笑道：“确实绝佳……只是不知这样上乘的布料怎么没有和宫中织作监合作呢？不是说宫中百工坊聚集的都是天下最顶尖的手艺么？”
老掌柜冷笑一声，对贺重玉拱手道，“您大概是初来洛京罢？”
见贺重玉点头，他才继续说，“百工坊？那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！
那些没根的东西什么做不出来！”
贺重玉惊奇地挑眉，“不想掌柜的胆子还挺大？”
老掌柜哈哈笑着，“小老儿就是个平头百姓，不过是扯虎皮，才敢拉大胆罢了。”
他笑脸上洋溢着一抹自得，“您或许不知道罢，流霓背后的大东家可是丹如郡主！”
丹如郡主生而失祜，自幼被陛下收养，这可是个善心女子，见孤女弃婴，或许是思及自身多有不忍，便着力创立了专为收养无家可归的女孩儿的抚孤院，连同这家“流霓”
也是抚孤院的附属产物。
贺重玉不禁赞叹，“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，郡主为那些孤苦女子找到求生之法，是大善心。”
“但我今日不是来买布匹的……掌柜，你可知道宁远此人么？”
老掌柜立刻将头摇成了拨浪鼓，嘴里只道，“不认识，从未听说！”
此时一个高高瘦瘦的文弱男子掀帘走出来，他的眼里坦露着一种近乎破釜沉舟的坚决。
“我就是宁远。”
他深深一拜，“想必您就是刚就任百工坊主司的贺重玉了罢。”
他们进了内间，贺重玉一眼便看见了桌上数不清的纸张，纸上都密密麻麻写着字，有几张已经滑落，正躺在地面上，贺重玉拾了起来。
“状纸……这些不会都是状纸罢？”
贺重玉问宁远。
宁远腼腆地笑了一下，“您慧眼如炬。”
两人坐在桌子的两端，正面相对，贺重玉沉沉开口，“进入正题罢，你家破人亡之事，和百工坊……准确来说是百工坊内的织作监有关，是不是？”
宁远猛地抬头，双眼再也压抑不住刻骨的恨意，一抹猩红蔓延上眼白，他声音颤抖，隐有哭腔，“是！”
宁远告诉贺重玉，宁家的绸缎庄从前并不显达，所以在偌大的京都里并不打眼，但这几年兴许是东风眷顾，宁老板的生意越做越大，铺子越摊越开，自然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。
有心人便是织作监的沈公公，他身为司监，有采办之权，于是便多次威逼宁老板将上好的绸缎卖入宫中，只是这价格嘛，连宁老板正常售出的一半都不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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