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咖啡馆在小巷尽头和一条小路的十字交汇处,窗外这条窄路不是主干道,来往少车,也没多少人,路两旁种植了悬铃木,手掌形的绿叶丰盈、亭亭如盖,被雨水冲刷得愈发鲜亮可爱,我低下头喝了一口咖啡,被它苦涩而酸的味道刺激得一皱眉,我不爱喝它,不过总得点个什么,我也需要它为我振作一些精神。
等我再抬起头向外看,发现从我过来的那条小巷里,迟缓走出来一个垂头丧气穿白衣服的人,没有带伞,衣服淋得湿透,头发湿哒哒地往下滴水,低着头看不清面孔。
街道上几乎没人,我被他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,不由得盯着看起来。
随着他越走越近,我辨认出他衣服的细节,立刻回想起他是哪位,恰巧此时他也抬起头,脸上的油彩斑驳,尤其眼睛部位黑色的涂料乱得一塌糊涂,他不在意地用袖子随手一抹,在眼周又制造出一片黑影,不只是错觉还是真的,我感觉他的嘴唇更加鲜红了。
就在此时他也看到我,愣了一愣,我还琢磨着要不要同他打个招呼,就看见他极为沉重而夸张地深深叹一口气,隔着这么远仿佛我也能听见他的叹息声,一时间不知道是否该做出气恼的反应。
不过是低下头再啜一口咖啡的时间,抬头看时,小丑已不在了。
空荡荡的路口,雨一个劲儿下着,刚才的一幕仿佛只是幻觉,万物依旧而无异常。
一个小时的午休转瞬即逝,我走出咖啡馆,快要接近报社大楼时我听见凄厉的警笛声不知从何处响起。
整个下午我都在忙于赶稿、改稿以及被伍季责骂,不知怎的我总不能轻易写出他满意的东西,我公事公办平铺直叙,他说我的稿子中缺乏微妙的情感;我试着把感情融入进去,他要么嫌弃我矫揉造作,要么又说我失于客观。
受他折磨的不止我一个,我的同事们也总在他手下战战兢兢,唯一不害怕并且时常与他针锋相对还不被开掉的,只有一个例外,即本社的精英记者金冬树。
不过她近几日因暗访某福利院虐待儿童的案件正在出差,就没有勇士来控制住伍季嚣张的气焰。
总之就这么写写改改,晚上八点钟我才往家里去。
被称作“家”
的,是父母年轻时搭建的一所房子里,我幼时在那里住过几年,地方相对较偏僻,也不方便购物,当有了足够的经济基础他们就在城里又买了新的房子,全家都搬了过去。
一晃二十年过去了,旧房子除了饱经风雨,变化倒不大,挺靠近我上班的地方,距离报社步行约要二十来分钟,搭乘公交车就更快,我把房子稍加修缮改造,它就成了我很合适的居所。
不出意外在下班等不赶时间的情况下,我会步行回家。
每隔十米竖起一盏高直的暖色光的路灯,路上会经过一架灰黑色钢铁的桥,柏油路面黝黑,反射出一些金色的光泽,我从桥上走过时在拉杆趴了一会儿,视线下及一切都黑糊糊的什么也看不到,却始终能听到河水翻浪、拍打桥洞的声音,那种声音让我觉得很宁静。
我从包里掏出吃剩的半个面包,把它们一点点揉成碎屑撒下去,想象在从昏暗的水中浮上来几条大鱼争抢这些面包屑。
当然,我什么都看不见。
把面包消耗殆尽以后我往河流尽头方向远眺一阵,岸边亮着灯的楼房上空浮着奇怪的一长条的云彩,没有月亮,空气十分湿润,于是我继续走自己的路。
城市的喧嚣褪去,身周的环境音变得明显起来,偶尔一辆车慢慢驶过,虫鸣幽微,我的脚步声回荡在街头,响得几乎叫我错觉那不只是我一个人能踩出来的动静,而是后头有人在跟踪,回头看时又没有什么不对。
微妙地,我产生一种不安,加快回家的步伐,当我这样时脚步声也随之急促,我放慢时,声音也慢下来,这样一来我暂且能够放下心,因为假如这不是我一个人的脚步,除非跟踪者完全模仿我的动作跟我步调一致,否则不会如此和谐。
或者另一种可能,对方完全没有发出声响。
我每隔几分钟回头一次才能接着向前走,虽然自身完全没有被谋害的价值,小心一些总不会错。
走走停停,花上比往常更久我才到达家里。
这附近算是城市一角偏远地带,荒地宽广且无人打理,大多自然疯长着芦苇,房屋从靠近小道的荒地上稀稀落落建起来,最近的邻居离我也有将近一里地,没有住房的灯光也没有路灯,这一块地界的基础照明仰仗日月星光,使此地动不动就陷入极端的黑暗,不自备照明工具堪称寸步难行,极有可能会跌进路边干沟、摔断一条腿。
旧房子是拐进这条小路第一栋独立的两层小楼,设施完备、宽敞舒适,门前有一片花园,四周围着栅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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