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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夜坐在床前的绣墩上，再次仔细为母亲诊脉。
他的医学知识主要来源于现代社会的常识性科普、一些应急救护培训，以及作为材料工程师对部分化合物性质的了解，并非正统科班出身。
但结合脑海中原主残留的、关于这个时代常见药材和病症的模糊记忆，以及那数十年灵魂状态下游荡听闻的零星偏方和病例，他大致能判断出母亲的问题所在。
长期的慢性中毒，损伤了根本，加上忧思过甚，郁结于心，导致身体极度虚弱，风寒只是诱因和表象。
府里常请的那位老大夫，医术不能算差，但显然要么是没看出中毒的迹象，要么就是……被人打点过了，开的方子只是温补调养，隔靴搔痒，根本触及不到病根，甚至可能因为某些药材的轻微相克，反而加剧了肝肾的负担。
“呼……”
凌夜轻轻吐出一口浊气，眼神变得锐利而专注。
他取来纸笔——那是原主用来抄书赚取微薄银钱的家什，笔锋劣质，纸张粗糙。
他略一沉吟，便落笔写下了一个药方。
方子里的药材大多寻常，但有几味的配伍却极为大胆，甚至有些“离经叛道”
，比如加重了某味药的剂量，又添了一味通常不被用于风寒虚症、略带毒性的药材作为“君药”
之一，用以毒攻毒的方式，中和体内沉积的毒素。
写完后，他叫来那个之前给他端水的仆妇，她看起来比其他几人稍镇定些。
“你去库房，按这个方子抓药。”
凌夜将药方递给她，语气平淡，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，“若有人问起，便说是我的意思。
若库房刁难，或是给的药材以次充好……”
他顿了顿，目光扫过妇人微微颤抖的手：“你便回来告诉我。
我自有计较。”
那仆妇连忙低头应“是”
，双手接过方子，像是捧着烫手山芋，快步退了出去。
凌夜又吩咐另一个仆妇去小厨房，按照他的要求准备一些清淡的粥品和特定的食材，要求熬煮的火候和时辰都极为精确。
他的指令清晰、明确，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和自信，完全不像一个刚刚还在病榻上缠绵、且从未接触过家务庶务的少年书生。
仆妇们虽心下惊疑，却不敢多问，只能依言照办。
药很快抓了回来。
果然，库房的人虽没首接刁难，但给的药材品质只能算中下。
凌夜看了一眼，没说什么，只是让仆妇拿去小心煎煮，并严格规定了水量、火候和煎煮时间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凌夜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母亲床边。
他亲自喂药、喂粥，观察母亲服药后的每一次细微反应，并根据情况微调药方和食疗方案。
他甚至运用了一些现代的康复理念，在天气晴好时，扶着母亲在屋内慢慢行走几步，活动筋骨。
变化是肉眼可见的。
苏婉清昏睡的时间逐渐缩短，清醒的时候增多。
虽然依旧虚弱，但原本灰败的脸色渐渐有了一丝血色，干裂的嘴唇开始愈合，呼吸也变得平稳有力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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