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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可你呢？”
尤剪静静道：“你哪一次不是真下狠手，恨不得我立刻就死。”
“如果我不是反应快先跑出来，你要往我身上打穿几个孔呢？”
说至末尾，尤剪道：“是你的手下打伤了你，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。”
他盯着路与舟，一字一顿道：“路大少爷，是你活该。”
路与舟止不住地颤抖，断断续续地发不出一声，他深深感到绝望，他整个人好像都被血浸没一般，甚至让他产生喉咙间也蔓延开血腥气的错觉，然后他感到自己的眼尾被一抹温热轻轻抚过。
路与舟怔怔抬头，当看到尤剪指尖轻巧卷走的泪珠，他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是哭了，也就显得此刻对方的声音温柔过分。
“哭什么？”
尤剪不明地问他：“我又没说不救你。”
路与舟被这来之不易的亲昵举动感到措手不及，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是热气腾腾，人在疼到一定程度时，身体似乎会自动产生屏蔽效应，让他暂且忘记疼痛，他哑声开口：“救我……”
他话音刚落，一声清脆的掉落声响起。
看清楚地面之物时，路与舟的寒意从心底蔓延全身，整个人宛若浸没进一池冰水。
尤剪望着那柄匕首，平静道：“剜掉。”
路与舟声音发抖：“……什么。”
尤剪抬眼望他：“你不想整个人溃烂的话。”
声音清晰，漫不经心：“把全部伤口剜下来，包括那枚子弹。”
尤剪大度地给他选择权：“你想自己来，还是我来？”
“不行……”
尤剪的耐心被耗尽，直起身：“那你就自生自灭吧。”
青年走得毫不留情，毫不犹豫，是的，从见面开始，他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一件事徘徊过，可路与舟找不到可以求救的人，他们家用的所有车公用同一个蓝牙设备。
他听清了在那车里的所有交谈声。
当遇到利益相关的事时，又一次，每一次，在他父母吵起来，他离家出走时发生过无数次。
他再次被人，完全地放弃了。
当所有事情摆到明面上时，路与舟倒觉得没什么可在乎的了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只会为了金钱阿谀奉承，他爸妈把他当玩物，尤剪的确拿他当狗训，可没有真的往死里打过他骂过他，只有他不听话的时候，才会受到惩罚。
他觉得自己可能因为即将死亡，整个思绪混乱不堪。
在车上那么危险时，尤剪也没有把他扔下一个人走，他竟觉得，莫名心安。
一声嘶哑的颤喊声在房间响起。
尤剪脚步一顿，转身看去，那把匕首瘫倒在一片血泊中，他静静走过去，鞋尖被人发白的手指捏紧，执拗地，固执地，攥紧。
他没有躲开。
路与舟呼吸变得更加浅薄，喷洒的呼吸让人联想到黏湿的冷血动物，他们两人皆被泛着热的津稠血珠渗透，整个房间都是浓重的血腥味道，他近乎一寸寸地，跪攀到尤剪的脚腕上。
他似是梦呓，用昏厥的最后一丝力气，问道：“你也要……放弃我吗？”
尤剪没有回答。
只是手掌抚在他的额头，轻轻笑道：“乖孩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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