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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乎尤剪话音刚落，便有整齐的脚步声急促出现，由近及远，听起来人数不少，正从窗底往房子门口移动。
他遗憾叹息，本来想看看路与舟在地上跪着寸寸爬过来的，不敢有任何反抗的模样。
多么简单，多么轻松的一个愿望。
原本能听见房间另一个人膝盖撞击地面的咚咚悦耳声，现在却被吵闹的人群声打破。
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人不长眼睛，偏要打破别人的好心情。
他果然还是太仁慈了，善解人意是什么好词？只能委屈自己的脏东西，就该一起扔掉。
那些脚步声咚咚咚地入耳，地板甚至都受了影响，似是随着节奏打响。
路与舟表情一喜，有了底气，人豁然恢复神采飞扬，堵了好长时间的火好像要通通发泄出来一样：“我收拾不了你，自然会有人收拾你。”
“想好怎么死了吗？你现在要是跪下来求我，说不定能让我回心转意。”
路与舟倏然直起身，却是高估了自己，脚底发虚。
要不是反应快抓住了一旁的握把，他又要跪倒在尤剪面前，这一认知让他气得发昏，开口全是恶劣与狠毒：“之前真是给你点脸牛逼坏了啊，畜生东西，谁他妈的把你当人，出门就被车撞死，棺材本早早备上……”
尤剪不说话也不恼，面色平静，右脚刚挪动方向，路与舟立刻又往后躲，不过咒骂的话一点没停，也是，不过才几天，一个大少爷把这辈子的罪都遭了一遍。
门外的鞋底叩地声大相径庭，大抵是只训练有素的小队，不确定武器种类，人数不超过二十人。
尤剪平静分析，浴室的空间并不大，顺着前面看，几米之隔便是房间的窗地窗，很大，很亮，照得外面灯火通明。
人在愤怒的时候显然遏制不住行为，很正常，人基本由肾上腺素控制，当激素飙升时，很多冲动的，设想已久的事便会自然而然出现。
骂当然不解恨，都不用说世界上，从路与舟出生开始，从来没有一个，没有一个人像狗一样对待他。
让他跪在地上，逼迫他，威胁他，像是一条拴在砧板上的牲畜，舔着笑，摇尾乞怜。
这已经不是有没有深仇大恨可以解决的事，是路与舟对尤剪恨之入骨，耻辱羞愤，杀一百次一万次都不够。
路与舟粗喘着气，掏了一旁的花瓶狠狠地掷过去，大抵是来自身体的深深警告，他第一个反应已经不再是动手，是不敢，还是不能，他完全分不清。
砰的一声，门被粗暴撞开，或许真的有很多人吧，脚步声乱到听不清，他心跳如鼓，嘴唇干涩，舌头仿佛黏在上颚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他认为一定是高兴得忘乎所以，不知所措。
在路与舟的视角中，面前的青年只是稍稍抬了抬眼，头侧的碎发微微划过额头，面孔从没有那么冰冷过，看他如死人一般寂静，一双不沾有任何情绪的黑瞳静静地盯着他。
路与舟一瞬间心中发毛，毛骨悚然像是电流一般，从上到下传遍他全身。
他不懂自己在害怕什么，从前他好像缺失恐惧的情绪一般，世界上任何一个人，任何一件事都无法真正调动他的心情，所以当这些情绪倏然袭击过来，万箭齐发般，让他动弹不得。
他几乎大脑一片空白，瞳孔深深倒映出那个离他越来越近的身影，非常快速，非常迅疾，几乎是和门推开同时发生。
他连反抗的动作都没能做出来，颈部就已经被大力按搂了进去，明明是非常非常亲密的动作，他的后背紧紧贴在青年的胸腔前，源源不断的冷汗像是不要命地溢出来，他听见身后人很不爽地嫌弃一声。
接着——
“啊唔——！”
他的喉咙被紧紧勒住，连同挣扎都做不到，好似有一片刺骨的冷水生生灌进热肺，味道腥气逼人，似血液，掠夺着他肺中的最后一丝氧气。
一群早早准备好的护卫队冲进卧室，举着枪支，分分站位，夹杂着几句怒喊的fuck，对讲机传出嗡嗡电流声，有人喊着别动，场面可以用混乱来形容。
尤剪当然不听他们的话，他只是垂下眼，这种姿势让他能看清路与舟的每一个表情。
崩溃，愤怒，以及挣扎着的无力窒息。
他难以抑制的笑出声，贴在路与舟耳边：“和你打个赌吧，我猜，除了我外，这个世界没人真正关心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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