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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空昏暗,没一会儿便下起了绵绵的雨丝,原本灰质鸽绒的地面变得潮湿浑浊,半个楼房也沾染上了腐旧的颜色一般泥泞。
雨来得突然,池听匆匆买了一把伞,回来时刚想撑开在两人头顶,却被偏开肩膀躲开。
尤剪:“就送到这里吧,你该回去了。”
池听没同意,说话间已把伞面撑开:“那怎么行,离你学校还有一段距离,你也不能淋雨回去。”
也在同时,尤剪已完全暴露在雨夜中,不多不少,刚好与池听隔开一个人的身影。
细密的雨丝不会倏然把人浇透,但纷纷撒撒地落在衣服上,余留一片片斑痕,尤剪的头发湿了不少,显得他整个人都透出一种病态的苍白,他嘴唇勾了勾,只又重复了一遍:“你该回去了。”
原本不停在心底烧灼的温度似也被打湿一般,池听不知道是哪句话说得不对,刚才晦涩不清的气氛全然打破,他把伞递出去:“也行,这把伞你拿着,我再去买一把。”
“不了。”
尤剪话音落下,似是一句浓长绵忍的叹息隐匿在雨中,仿佛意有所指:“你和我并不顺路,东西我就不拿了。”
狗还是听话的好,不听话的,他可不要。
*
a大采取的建筑风格偏西方,阁楼屋顶与街两边的风格格格不入,迤逦漂亮到成为这个城市的必打卡地点,据传言,当年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来源故事。
他所处的宿舍与教学楼之间差很大一段距离,需要穿过c区的二楼走廊,已是深夜,所有的室内门均已关闭,除了脚步踏响的声控灯隐隐亮起,几乎是死一般的沉寂。
因此,也显得不远处卫生间的古怪声音极为明显,走得越近,越能听清辱骂声与某些东西发生碰撞的冲突声。
天气预报的确很准,半小时前还是淅淅沥沥的小雨,半小时后立刻转化成了一片片砸下来的暴雨,尤剪全身被浇了个透,所有晕湿的雨滴顺着裤脚滴答滴答的往下流,他走一步,地板就濡湿一小块脚印。
不过比起地面上原有的浑浊痕迹比,他这点雨水都能算作清洁工作用。
一道类似于汽车轮胎印的,延长的,混着泥土,混着脚印,隐隐越越透出几丝不明红色的黏湿液体,从二楼台阶开始一直延伸到楼间最里处,消失的位置,恰好是卫生间门口。
只不过汽车换成了其他物品,看起来像是有什么重物被好几个人拖了进去。
尤剪并不在意被雨淋湿,自然也不在意隐隐传来的混乱声音。
走至卫生间门口时,他被人叫住。
不过,总是有不长眼睛的。
尤剪没有理会,脚步也没停一步,身后的人立刻带上些愤音:“你聋吗?我叫你你听不——”
空旷的走廊因男生抬高的音量骤然亮起,只亮头顶一处,周遭依旧漆黑一片,尤剪半个身子都落在阴影里,洞黑瞳孔因此从明即暗,能看到的皮肤沾着点点水痕,毫无血色的苍白嘴唇隐没在幽深的灯光中。
男生莫名一激灵,抓了抓起鸡皮疙瘩的手背,啐一口:“我草了,你是不是聋,叫你好几声听不到吗?跟个死人似的。”
尤剪没出声,男生也没管,自顾自地发号施令道:“去,上旁边水房给我接点水,守他妈的老半天,渴死老子了。”
学校的卫生间和水房分设在两个房间,中间差不多隔一间教室的距离。
他说着话,卫生间里的声音更浓更重,混着声线不同的骂声,伴随着闷顿的重物砸下的声音,
男生也察觉到了今天闹出来的动静稍稍有点大,提醒似的指节敲了敲门,接着冲尤剪说:“劝你别多管闲事,老子今天心情好。”
恶狠狠地威胁道:“不然连你一起揍,快去。”
尤剪垂眸,雨滴从他的袖口滴答滴答落下,有着节奏般,诡异的整齐:“你不给我杯子吗,拿什么接?”
男生又骂骂咧咧一句:“水房里有一次性纸杯,你快点吧大爷,事真几把多。”
尤剪微动了动手指,余光中,走廊远处的摄像头摇摆,红色的激光条若隐若现。
他听话地走进水房,捻出一个杯子,盛满了整整一杯水,甚至满到只是姿势变动,杯子口就摇晃出水,道道流入指缝。
尤剪再次回来,男生不耐烦地接过纸杯,卫生间没上锁,他肩膀刚侧过来,门便打开了一条缝,他完全没意识到,自顾自地大闷了一整杯水。
感叹道:“还是这玩意解渴。”
尤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,心里默数了三个数。
一。
二。
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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