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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有人说,“我听说秦国现在就在修路,那路怪得很,据说用了仙术,初时软烂如泥,晾干之后又坚硬如石,风不扬尘,雨无泥泞,好走得很。
现在要想治天下,非得把这样的路修到各大邑不可。”
“那得多少役夫和钱财啊!”
吕定惊叹。
有擅数的试图去算,最后也放弃了,只觉得这样的劳役做下来,也别治天下了。
种田的百姓都要治死了。
吴林学道家,其实看这个题目有点悲观的,秦国明显不是搞“无为之治”
的样子,他学的这些根本没法答呀。
所以他也颇有道家精神的听大家讨论,有点局外人的意思,倒是更轻松随意些,这时候顺口就道:“要是雇百姓做工修路,倒是能让百姓愿意来做。”
道家嘛,无为而治又不是什么都不做,讲究的是顺应自然,人的需求也是顺应自然。
天子想修路,百姓想赚钱,顺应的做法就是给钱雇百姓修路。
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,吴林自己也笑了。
他确实是开玩笑的。
这么一来修路和赚钱的心意是顺了,可天子怎么可能愿意从国库里挖出这笔钱雇工啊。
征发劳役它不香吗?再说这样的大工程,国家怎么可能拿出这么多钱来雇人,根本就做不到啊。
笑着笑着,众人中唯一一个穿绸衣的突然一怔,向不疑眼尖瞧出来了,直接点名:“费兄,你想到什么了?”
那费兄名济,是魏国人,祖辈曾经是大商白圭的门徒,自家也在经商。
他三十多岁,一边读书一边参与经营家中的生意,而白圭师从鬼谷子,先从政而后弃政从商,并非纯然的逐利之徒。
费济承家学,自己又读了法家的书,自然对商道有自己的看法。
被点了名,他迟疑地道:“我是一家之言,诸位不要见笑……我不知秦国如今施何政,但家中经营商事,近年来秦国一反常态,多有奢侈之物外售。
秦王是不是真想学齐国重商了?”
至于说挣了钱雇百姓做工,他觉得纯粹是发癔症了才会这么想,刚才一瞬间有这个念头,根本不好意思说出来。
会有这么一瞬间的念头,其实他自己没意识到,是因为韩非近来的讲学里隐隐有这个迹象,只是没有明言,隐藏在诸多论述中。
他们这些学问一般的人,光是听讲时记下来内容都费力了,更不用说去琢磨出其中深意。
这样的聚会多少能有点收获,快到九月时,大家渐渐也不怎么聚了,开始在租住的地方咬笔抠纸,使劲打个草稿出来。
吴林既觉得自己所学不适合回答,又不甘心,对纸发呆了一天后睡下,第二天询问钱全与吕定,钱全苦笑道:“只写了一半,我自己觉得有些不对题,但写不出别的,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写了。”
他们所学不同,倒是不在乎给对方看,钱全所学楚墨其实游侠气更重,但他总不能在这题目下建议秦国建立一个游侠机构巡察天下,见事不平拔刀就砍吧。
所以他写了两点,一是说了一通天下之广难以尽察的道理,认为应该有所监察,以惩不法;二却又扯到了墨家善机巧的角度,以为秦国新出的那些通行诸国的货品,就是重工的成效。
尤其是纸与印刷术为据,大谈工匠之能。
怪不得他自己都觉得走题了,吴林也觉得他走题了。
主要是能力有限,第一点写完篇幅太少,只能再扯一扯了。
吕定也写了篇草稿,自然也是从阴阳家一脉的学问出发。
他写文章的能力还不如钱全,更不如在他们三人中文笔最佳的吴林,写得太散了。
先是说历法。
秦国的颛顼历以十月为岁首,他先论述颛顼历由来,力陈与殷历本为一体,只是月建不同罢了。
而现今秦国的农时已经发生变化,沿用颛顼历对农时不利,当改。
然后把近日讨论的事写进去了。
吴林看着看着不由抬起头瞧了他一眼,吕定不好意思地揉了下鼻子,低声道:“实不知写什么了。”
他是把那天大家否定的修路之事往文章里写了。
把自己掌握的地理知识能写的都写了,来证明天下之大,交通之难,然后写修路的必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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