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英现忽然变得异常平静,开口问道。
“不能这么说,这是所有人共同的决定……”
“不,不是,二叔,你不用再骗我了,“英现摇了摇头,”
你和爹爹的感情如此深厚,是绝对不会心甘情愿地让他前去呼伦草原送死的。
而爷爷,更是爱爹爹爱到骨子里,虽然他一直对爹爹极为严格,但他内心深处是爱爹爹的。
我知道,所以他会更舍不得眼睁睁地望着自己的孩子去送死。
下决定的,只能是陛下,只有他,才会舍得。”
英现的话语,似幽潭深水,平静得几近死寂,那股静谧之下,暗藏着丝丝缕缕足以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。
英妙心底清楚,英现所言不虚。
英流风看似洒脱不羁,对家事毫不在意,实则内心深处,悲恸如汹涌潮水,早已将其灵魂淹没。
天底下四大悲事之中,白发人送黑发人当属最痛,英妙仅是稍稍想象那般场景,便觉得肝肠寸断,痛不可抑。
泰山之巅的决然赴死,于英流风而言,不单是绝境之中孤注一掷的最后挣扎,更是他挣脱无尽悲痛的最终解脱。
“玄儿,为父伴你同去!”
这一刻,面对英妙的沉默,英现心如死灰,他彻底明白了,完完全全的明白,所谓光荣的使命,根本就不存在。
一切都是愚蠢的忠诚。
“二叔,谢谢你。”
英现最后抱了抱英妙,没有丝毫留恋,转身离去,而就在他即将踏出房门的那一刻,英莲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。
“现现……”
英莲双唇微张,想说些什么,但却又什么都没说出口,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欺骗英现,又或是欺骗自己。
“这一切都是值得的,我们即将迎来更好的时代了,天机皇已经死了,你以后就可以快快乐乐的出去玩了,想去哪玩都可以,姐姐亲自陪你去,好不好?”
英莲蹲下身子,一扫将军的威严,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,这一刻,她不过是一位平凡的姐姐。
可英现却并没有看向她,而是牙龈紧咬,用力掰开英莲抓着他的每一根手指。
“姐,谢谢你。
我希望将来有一天,你不必再背负这般“使命”
,能为了自己,痛痛快快的活一次!”
随着一声清脆的落地声,英现胸口的金锁,重重地摔在了地上。
他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走去,只留下英莲和英妙望着他离去的背影,黯然伤神,他们谁都没有看到,英现脸上那满是泪痕的脸颊,和双眸之中透露出的坚定与决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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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清晨,英现收拾好行囊,将那柄唢呐小心翼翼地放进包裹,最后一次轻抚屋内熟悉的一切——床榻、玩具、各种他所珍爱的小玩意,从今日起,这所有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,与他再无瓜葛。
“希望以后小安子,能好好善待你们。”
英现依依不舍地做完最后的告别,趁着无人注意,偷偷从隐秘的小道溜出了英府,他没有任何犹豫,直奔西郊山谷的映天湖。
日上三竿,烈日高悬。
天机皇早已在湖边等他,就如同此前一般,用那根完全看不清钓线的鱼竿在钓着鱼。
“你来的比我想象的还要早。”
“听说你快死了,是吗?”
英现一屁股坐在天机皇身边。
闻听此言,天机皇不禁睁开一只眼睛,瞥了一眼英现。
“哼,小鬼,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,说的没错,老夫确实将不久于人世,托你爷爷的福,趁老夫渡劫之时趁机偷袭,害老夫渡劫失败。
或许这就是天命难违。
不过,老夫还蛮想称赞他一句,不愧是英流风,有如此手段,当真配得上老夫的对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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