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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时间堂下众人都噤了声，室内静悄悄的一片，只剩了老夫人声音在堂中响着。
她将手中的念珠搁去一旁小几上，又端起茶盏来，略抿了两下，才又开口，声音缓慢嘶哑，带着股暮沉沉的怪气，“常言道，清官难断家务事。”
“这各家各户的私事，说白了，几句话也攀扯不清，谁争了谁的，欠了谁的，哪能算得明白。”
“这前厅也不是县令老爷的公堂，我老婆子也不是什么断案的青天，在这里听你们争了半天，头也直发昏，听不出什么道道儿来。”
严浩翔听着老夫人这番话，心渐渐地沉了下去，一双眼目光锐利，鹰一般，几乎要将上首坐着的这人盯出个洞来。
老夫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，又接着道，“你们之间的纠葛，我是没心思再管。
可有一样，严浩翔是嫁进贺家来的。
既然身为人妇，便该恪守本分，不要无端生事。”
“如今因着你的缘故，这人来贺家大闹这一场，那往后，还不定要生出什么事来。”
“家宅不宁，乃是大忌。
错在不在你，我老婆子也懒得追究，可今日招来祸事的是你，那往后便是存了个隐患在眼皮子底下，叫贺家众人还如何睡得安稳？”
“我也不罚你，也不论你的对错。
好歹你也算救过我孙儿的性命，于我贺家有几分恩情，你去账房，领五百两银子，便自行下堂求去罢，也不算我贺家薄待了你。
往后诸多事端，与贺家再无干系。”
李旭没料想到自己这番辛苦，末了老夫人只是不轻不重地言语几句，没怎么处置严浩翔不说，甚至还给了银子，倒给严浩翔落了份体面，一时间恨得眼里头冒火，牙咬得咯吱作响。
秋姨娘在一旁候着，心里头也不大乐意。
她清楚老夫人这是不愿下死手，生怕日后惹了什么祸端。
这样的大好机会，却没能让严浩翔吃到多大的苦头，她心里头未免不大爽快。
可再一想，严浩翔出了贺家，无权无势，不过一个小小郎中，到时还不是由得自己揉圆搓扁，才略快意了些。
严浩翔静静立了片刻，忽地抬头，看向上首坐着的老夫人，眼神中难言讥诮，嘴角勾出一抹笑来，“老夫人当真厉害，案倒是断得明明白白，这般各打五十大板的本领，任是哪位青天在世都要自叹弗如。”
这话刺得分明，老夫人听进耳中，更觉不满，面上不由得罩了层寒霜，“严浩翔，我念在你昔日的功劳，才给你留了份体面。
你若还这般不识抬举，休怪我不留情面，叫下人来赶了你出去，到时可就难看了。”
话音刚落，堂外忽地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动静，有人逆着光影，大踏步地走进门来，掷地有声道，“祖母若要赶走严浩翔，便将孙儿一并撵出贺家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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