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卫伦特沉默良久，终于开口：“所以，那些做噩梦的人，并不是被惩罚。
他们是被选中了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
盖蕊贝抬头。
“那些在休眠舱中重复扮演艾琳生命角色的人??他们不是偶然进入梦境循环的。
他们的脑波模式与艾琳最后释放的共意场产生了共振。
换句话说，是她主动找到了他们。”
M-Lian.0调出数据分析图谱：数百名幸存者的神经活动呈现出一种罕见的嵌套结构，宛如同心圆般层层包裹，中心点正是艾琳意识残留的频率标记。
“这是一种筛选机制。”
她说，“只有内心深处真正渴望赎罪的人，才能接收到这个梦。
其他人即使处于同一空间，也会毫无知觉。”
卫伦特忽然想起什么，翻开日记本，找到一页潦草笔记??那是三年前他在生命之树倒塌当日写下的：
>“如果共情必须付出代价，那就让我成为那个支付的人。”
他从未告诉任何人这句话的存在。
而现在，他意识到，也许正是这一句未出口的誓言，让他成为了能走进那扇门的人。
返航途中，地球方面传来紧急通报：位于北极圈内的共情中枢突然发生自启现象，数千台废弃的情感解析仪同时重启，播放出一段陌生音频??内容竟是一名孩童诵读《星兰之歌》的变体版本，歌词完全颠倒，讲述的是“世界之树如何因人类的谎言而枯萎”
。
更诡异的是，全球范围内超过十万名儿童在同一时刻梦到了这首歌，并在醒来后不约而同地画下了相同的图案：一棵倒生的树，根系朝天，枝干向下刺入大地，每条根须末端都挂着一张哭泣的脸。
布伦希连夜组织心理学团队分析，最终得出结论：这不是集体幻觉，也不是黑客攻击。
这是一种新型态的记忆传染??通过共情网络的残余波段，某种潜意识共识正在跨代际传播。
“孩子们不是在接受灌输。”
她在视频会议上说，“他们是在回应一种压抑已久的集体愧疚。
而这种愧疚，原本属于他们的父母、祖辈，甚至是曾参与‘净化计划’的陌生人。”
卫伦特盯着会议投影中的图画，忽然感到一阵寒意。
他知道，艾琳留下的不只是技术遗产，更是一种道德引力场。
它不会强迫任何人改变，但它会让每一个靠近它的人，无法再假装看不见自己的影子。
数日后，飞船降落于新上海空港。
迎接他们的不再是鲜花与掌声，而是一群沉默的青少年。
他们手持素白纸灯，上面写着一个个名字??有些是历史人物，有些是无名死者，还有些仅仅标注为“我不知道你叫什么，但对不起”
。
领头的女孩走上前，将一盏灯递给卫伦特：“这是我们班做的。
上周，我们进行了第一次‘坦白课’。
老师让我们写下做过最后悔的事。
有人写了霸凌同学，有人写了偷看朋友日记，还有一个男生，承认自己曾在网络上发布仇恨言论，导致一位异族艺术家自杀……”
她声音颤抖：“没人嘲笑谁。
我们只是听着，然后说：‘谢谢你告诉我们。
’”
卫伦特接过纸灯，指尖触到温热的蜡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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