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纵横交错的皱纹深刻,如同干涸河床上龟裂的纹路,泥垢嵌在皱纹缝隙里,显得斑驳黝黑。
夏王发脸上的雨水顺着紧抿的嘴角滑落,滴在湿透的皮甲上,声响细碎。
他深褐色的眼眸透过昏暗,锐利地审视着眼前的老者。
形容枯槁粗糙,像刚从田野地头随手抠出来的一块饱经风霜的赭石,粗麻衣上浸透了尘土、草屑和马汗经年累月浸润的气息,那是土地最本真的味道。
然而,当发锐利的目光穿透这一切尘浊,与老人那双深邃眼瞳蓦然相接时,心弦却被某种意料之外的东西,不轻不重地叩了一下。
那双眼睛里没有浑浊的老态,没有贫贱惯有的卑微、讨好或惶恐,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清冽与平静,像深秋雨后洗净尘埃的高山湖泊,澄澈清亮,一眼便能照见人心深处。
它就这么坦然地、毫无避讳地迎向夏王的审视,没有丝毫闪烁与退缩。
老者步履沉稳,转身走到角落一个粗陋的土坯炉灶旁,从余烬未熄的灶膛里提起一把同样粗笨的黑陶水壶,水汽袅袅蒸腾。
他在一张被磨得泛白、裂着几道细纹的低矮小木案旁蹲下,取过一只碗沿赫然豁了一小块的粗陶大碗,用那黑陶壶稳稳注入热气腾腾的开水。
热水注入缺口的刹那,发出一阵细密的声响,白气升腾起来。
他将盛满热水的陶碗朝发站立的方向推了推,缺口的边缘在灯下显得格外清晰。
“喝点水,热乎热乎。”
老人的声音依旧平实,没有任何曲意逢迎的味道,和他的人、他指下的陶碗一样,朴实无华。
但这平淡的语句却像一把沉重而厚实的木杵,在众人湿寒僵冷之际,猝然捣开了这间风雨茅屋长久被隔绝的沉闷空间。
夏王发身后一个侍卫几乎是本能的,下意识地要上前查验,被发一个凌厉而微小的手势无声而严厉地制止了。
老者的手,摊放在了那碗散发着暖意热气的陶碗旁。
那双手,布满了新旧交叠的伤疤与厚厚的老茧,指甲的形状因常年劳作而扭曲变形,指甲缝里深深嵌着怎么洗也无法尽去的暗褐色泥土。
灯光将这些纹路和印记清晰地勾勒出来,像刻在大地上历经风霜的年轮。
就在这时,那匹温顺的枣骝马迈着沉稳的步子踱了过来,巨大的脑袋亲昵地蹭了蹭老者瘦削单薄的肩膀,喉咙里发出满足而低沉的咕噜声。
那亲昵信任的姿态,与它庞然的体型形成强烈的反差。
夏王发沉默地注视着这一人一马之间流淌的难以言喻的默契。
骏马肌肉匀称结实,皮毛光洁如锦缎,精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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>,筋骨强健,浑身焕发着一种野性生命历经磨砺后强韧勃发的神采。
这绝非王庭苑囿中用精料豆粕堆砌出来、毛光水滑却失之骄纵的御马所能比拟。
那种源自筋骨深处的力量感,是日复一日劳作与善待打磨出的精魂。
“此马,”
发的声音低沉响起,带着长途驱驰淋雨后的粗粝沙哑,但每个字都凝练清晰,字字入耳,“非同凡响。”
老者抬起眼,那双清冽如深潭的眸子再次迎向发,没有任何得意炫耀,亦无半分惶恐不安:“原是御厩淘汰的老脚力,前年伤了蹄子,腿脚带了大硬伤。
又不服上好的粟谷豆饼,只啃细草嫩叶,硬梗硬杆全拱出槽外,脾气大得很。
上头判了无用,原是要拉到这野地草棚里等死的。”
“等死?”
夏王发浓黑的剑眉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,带着王者的威严与一丝疑惑,目光再次扫过马匹矫健流畅的肩背、丰沛闪耀的毛色,“如何竟能……”
强烈的疑问毫无保留地从他深邃的眼底流露出来。
老者闻言,佝偻着身子走过去,从那堆叠得方方正正、散发着浓郁清苦干草气息的草料堆里随手抓了一把。
昏黄灯下,摊开在他枯瘦掌心的,是几种明显混在一起的草叶草秆,颜色深浅不一,质地也有软有硬。
他布满泥垢和老茧的手指异常灵活地捻动着、挑拣着,很快将其中几茎特别粗硬挺首的草杆单独分拣出来。
“它那会儿性子躁,专拣细嫩叶子啃,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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