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钦天监，地下深处。
这里比地宫还要压抑，空气中飘散着符纸和陈年龟甲混合的古怪气味。
魏忠贤坐在那张由整块阴沉木雕成的太师椅上，手里盘着两颗光滑的玉胆，脸上的褶子堆在一起，看不出喜怒。
他面前，一个黑影单膝跪地，仿佛与地面的阴影融为一体。
“都说清楚了？”
魏忠贤眼皮都没抬，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。
黑影的声音没有半点情绪：“回督主，一字不差。
陛下亲临化尸池，未带护卫，独自入内。
一炷香后，陛下仓皇而出，面色煞白，嘴角有血，回长生殿后立刻颁下禁地铁令，封锁化尸池百丈范围。”
魏忠贤盘玉胆的手，停了。
他缓缓睁开眼，那双浑浊的眼睛里，闪过一丝毒蛇般的精光。
“仓皇而出？”
他咀嚼着这西个字，声音变得尖利起来，“咱家伺候陛下二十年，从没见过陛下用过‘仓皇’二字。
你确定你看清楚了？”
黑影的头埋得更低：“属下以项上人头担保。
陛下的背影……像是在躲避什么恐怖的东西。”
恐怖的东西？
魏忠贤笑了，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。
这皇宫里，这大夏天下，还有能让陛下感到恐怖的东西？
开什么玩笑。
那个化尸池，他比谁都清楚，就是个处理垃圾的臭水坑，养着些不成气候的阴魂野鬼，连给陛下塞牙缝都不够。
可陛下偏偏就去了，还受了伤，下了那样的铁令。
事出反常必有妖。
魏忠贤心里跟明镜似的，陛下有事瞒着他。
这个念头让他很不舒服，就像一根刺扎进了肉里。
他是陛下最忠诚的狗，可一条狗如果连主人的心思都猜不透，那离被炖成肉汤也就不远了。
“那个叫青禾的小子呢？”
魏忠贤换了个话题。
“回督主，自那日之后，青禾便再无任何异动，神魂波动几近于无，就像……一具真正的尸体。”
“尸体？”
魏忠贤冷笑一声。
他才不信。
那天晚上，那股冲天的邪气，还有陛下反常的举动，都跟这个叫青禾的脱不了干系。
现在装死？晚了！
不过，这小子既然当起了缩头乌龟，硬撬是撬不开的。
魏忠贤站起身，在密室里踱着步，影子被烛火拉得老长，像一只觅食的秃鹫。
“既然鱼饵不动了，那就换个池塘钓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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