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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河镇的夜，总像一只缓慢呼吸的野兽，伏在黑暗里，吐着冰冷的雾气。
天色己经很暗，但月亮没有出来，天空被压得很低，像一整块沉重的铁板悬在头顶。
风从河面一路吹过来，带着未化的冰屑和细细的雪粉，打在脸上，又凉又刺。
李砚推开院门时，风呜呜地灌进门缝，发出一种空洞的低鸣。
院子里有一口废弃的水缸，缸口早己结了一层厚冰，冰面裂开一道道白色的线条，像某种未知的符纹。
他踩着吱嘎的积雪进屋，关上门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，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因为握包太久而僵硬得没有知觉。
这只皮包，是父亲留下的。
从十五年前那场让整个镇子议论了半年的意外之后，它便消失了。
今天下午，镇派出所的老所长亲自上门，把它交到李砚手里时，神情有些古怪，叮嘱了一句：“最好别在晚上打开。”
李砚当时只当是老人迷信，不以为意。
可现在，皮包静静地放在餐桌上，他却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——它就像一个陌生人，闯进了这个本己沉闷的屋子。
屋里很静，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。
母亲在厨房忙着准备晚饭，炉火透出红光，在她背后摇曳。
隔着半掩的厨房门，能听到菜刀切在案板上的沉闷声。
李砚站在桌前，看了皮包很久。
皮包的牛皮早己干裂变色，原本的深褐色退成了灰白，边角的缝线也被磨毛，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割过。
更奇怪的是，皮面有一股淡淡的潮湿感——似乎长时间被水浸泡过，又迅速冻干，留下了细密的裂痕。
他伸手抚过那皮面，触感硬得像冰。
手心的温度似乎被它吸走了一部分，那种凉意顺着手腕往上爬，让他想起儿时某个冬天，把手伸进河里摸石头的感觉——冷得骨头都在发疼。
拉链的位置，锈迹斑斑，褐红色的锈斑像是陈年的血痕。
李砚试着拉了一下，发现纹丝不动，像是被死死焊住。
他皱了皱眉，从抽屉里找出一把小刀，刀锋抵住拉链齿，慢慢地试着撬动。
就在刀尖插入缝隙的瞬间，一股奇怪的味道窜了出来。
那味道冷冽、潮湿，却并不是单纯的霉味——它更像是冰下的河水突然翻涌，把河底沉睡多年的泥和藻屑推上来，带着一丝腥甜。
腥味并不浓，但却钻进鼻腔深处，让人忍不住皱眉。
李砚停下动作，抬起头看了看厨房的方向。
母亲依旧在切菜，对这边的动静毫无反应。
他低下头，继续用刀一点点撬开拉链，每一次用力，锈齿与刀锋的摩擦声都显得格外刺耳。
“咔嗒——”
随着一声轻响，拉链终于被撬开了一截。
奇怪的是，拉链齿松开的那一瞬，李砚仿佛听到了一声极轻的“叹息”
。
他猛地停手，凝神去听，可屋里除了风声和钟声，再无其他动静。
他吸了口气，把拉链完全划开。
皮包的开口缓缓张开，像一张沉默许久的口子。
屋里的灯光照进去，映出里面的三样东西。
第一眼看见的，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包裹，用粗麻布裹得极为严实，形状方正，像极了旧时棺木的缩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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