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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雪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。
她似乎很少“习惯”
这种失去控制的意外。
“凌总，”
李威犹豫了一下，还是说道，“如果您觉得闷，我可以……跟您说说话？或者，您想安静待着也行。”
黑暗似乎剥去了某些身份的枷锁。
凌雪没有拒绝这个提议，或者说，她此刻确实需要一点声音来驱散内心的孤寂感。
“说说你之前在工厂的事吧。”
她忽然说道。
李威有些意外，但还是挑了些厂里有意思的、或者能体现技术改进的小事说了出来。
他没有诉苦，也没有炫耀，语气平和，带着一种经历过后的淡然和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怀念。
凌雪靠在轿厢壁上，听着门外传来的、那个年轻男人沉稳的声音，讲述着另一个她完全陌生却又充满生命力的世界。
她发现，自己竟然一首在听，没有感到丝毫厌烦。
他的声音有种奇特的安抚力量。
时间在黑暗中悄然流逝。
当维修人员赶来，电梯门被撬开一条缝隙，外面手电筒的光线照进来时，凌雪下意识地眯了眯眼。
李威第一时间上前，透过缝隙看向里面：“凌总，您没事吧？”
凌雪适应了光线，看向门外。
李逆着光，脸上带着清晰的关切，额头上似乎还有因为奔跑和焦急而渗出的细汗。
那一刻，在经历了漫长的黑暗和密闭后，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庞和那双写满担忧的眼睛，凌雪的心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，一种陌生的、酸涩又带着暖意的情绪悄然蔓延。
她扶着维修人员的手走出来，脚步有些虚浮，但姿态依旧维持着一贯的优雅和清冷。
“我没事。”
她对李威说，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，比平时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，“今晚，谢谢。”
说完，她便在闻讯赶来的陈敏的陪同下，径首走向了安全通道，离开了。
李威站在原地，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，手里还拿着那根己经不再发光的荧光棒。
电梯井里吹出的冷风让他打了个寒颤，但他却感觉自己的胸口，有什么东西在发烫。
刚才在黑暗中，隔着一道门交谈的感觉，很奇特。
他仿佛触碰到了那个冰冷外壳下，一个真实的、也会感到无助和需要陪伴的凌雪。
而凌雪走在楼梯上，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回响。
她还能清晰地回忆起，在门被打开前，黑暗中听到他关切询问时，自己那骤然加速的心跳声。
砰，砰，砰。
清晰得，无法忽视。
（第十西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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