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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炉试火的日子,是在一个干冷的清晨。
炉膛内,焦炭与矿石层层交替,随着李安亲自投入火把,橘红色的火焰猛地升腾而起,贪婪地舔舐着炉壁,热浪逼得围观的工匠们都不由自主后退了半步。
“风箱,全力鼓风!”
李安沉声下令。
早己准备就绪的几名壮汉齐声发力,通过改良的连杆机构,将巨大的水力风箱产生的强劲气流,源源不断地送入炉腹。
火焰的颜色逐渐由橘红转向炽白,呼啸声如同低沉咆哮的巨兽,连地面都传来隐隐震动。
所有人都屏息凝神,期待着能改变安然乡命运的铁水流出。
李安紧盯着炉口的火焰和测温陶片的变化,心中默算着时间和温度。
他对理论有信心,但这毕竟是第一次实践,任何微小的疏漏都可能导致前功尽弃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,炉温持续升高。
然而,就在预计出铁水的前一刻,一阵不祥的“噼啪”
声从炉体上部传来。
“不好!”
经验丰富的老工匠脸色剧变,“主公,怕是耐火的土坯受不住这般高热,要裂!”
李安心头一沉,立刻下令:“减小鼓风!
准备湿泥堵漏!”
工匠们反应迅速,试图补救。
但裂缝还是出现了,炽热的气流夹杂着火星从缝隙中喷出,炉内压力骤降。
最终,当出铁口被打开时,流出的并非奔涌的铁水,而是粘稠、含有大量渣滓的半凝固糊状物,其中还夹杂着未被完全还原的矿石块。
第一次高炉试产,失败了。
虽然没有发生爆炸等严重事故,但投入的大量矿石、焦炭和人力,近乎付诸东流。
工坊区内,原本高涨的气氛瞬间凝固,工匠们脸上写满了沮丧和惶恐。
李安走到那摊勉强凝结、质量低劣的铁疙瘩前,蹲下身,用铁棍拨弄着,仔细查看着断口和杂质。
他的脸色平静,看不出喜怒,但紧抿的唇角透露着他内心的凝重。
“都聚在这里做什么?”
他站起身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,“记录数据:裂缝位置、炉内温度变化、铁渣成分、未能熔化的矿石大小。
失败一次就怕了?那我们还谈什么炼出好铁,造出神兵?”
他环视众人,目光锐利:“找出原因,改进耐火泥配方,加固炉体结构。
我们有的是时间,有的是石头和粘土。
这次,我们知道了炉子哪里不够结实,下次,我们就把它造得更结实!”
没有斥责,没有推诿,只有冷静的分析和明确的指令。
工匠们看着主公沉稳的模样,心中的慌乱渐渐平息,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服输的劲头。
老工匠带头应了一声,众人立刻围着失败的高炉,开始忙碌地测量、记录、讨论起来。
林枫在一旁默默看着,心中暗赞。
主公此举,不仅稳定了人心,更将一次失败转化为了宝贵的技术经验。
这种务实和坚韧,正是乱世中最为稀缺的品质。
离开工坊区,李安和林枫回到简陋的议事堂。
盐价和商路的问题依旧迫在眉睫。
“我们派往南面开拓商路的小队,回来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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