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场地上，五十余名新募的青壮在老兵粗粝的呼喝声中，笨拙地练习着刺击。
他们大多面色饥黄，动作僵硬，但眼中大多燃烧着一团火——那是家园被毁、亲人离散后凝聚的仇恨与求生欲。
石猛如同暴躁的熊罴，在队列中穿行，不时用脚踹正歪斜的姿势，吼声震天：“没吃饭吗？枪都拿不稳，怎么报仇？怎么守家？！”
赵青派来的老兵则沉默寡言，更多是用行动示范，纠正着发力的细节，眼神锐利如鹰。
李安静静伫立一旁，没有干涉。
他需要的是尽快形成战斗力的刀，而不是花架子。
痛苦、汗水，甚至是鲜血，都是淬炼这把刀必需的代价。
夜幕降临，李安才拖着灌铅般的双腿回到格物院。
荆婉儿默默端上热粥和清水，看着他眉宇间深锁的疲惫和那股挥之不去的杀伐之气，欲言又止。
“我没事。”
李安接过粥碗，声音沙哑，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，“寨墙在修，新兵在练，盐在出，我们在变强。”
荆婉儿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喝完粥，轻轻将一块温热的布巾递过去。
“擦把脸吧。”
她低声道，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，“只要你在，大家心里就踏实。”
李安动作一顿，抬头看向她。
灯火下，她清澈的眸子里映着他的影子，充满了全然的信赖。
他心中某处坚硬的地方仿佛被轻轻触动，伸手，握住了她微凉的手。
这一次，荆婉儿没有退缩，只是微微红了眼眶，反手轻轻回握了他一下。
就在这时，林枫的身影再次如同幽灵般出现在门口，带来了冰冷的消息。
“暗香确认，那些眼线在测绘通往盐坊和后山密道的路径。
流民中开始流传，说我们囤积盐粮，却苛待乡民，不如散去各寻活路。”
林枫语气平静，却字字惊心，“他们……快要按捺不住了。”
李安眼中最后一丝温情瞬间敛去，取而代之的是冰封般的冷酷。
他轻轻松开荆婉儿的手，站起身。
“看来，有人不想给我们磨刀的时间。”
他走到墙边，取下悬挂的铁剑，手指拂过冰冷的剑锋，“那就让他们看看，这把刀，磨得有多快！”
他转身，对林枫下令：“让我们的人做好准备。
等他们先动手，我要人赃并获，顺藤摸瓜！”
夜色深沉，安然乡在寂静中潜伏着。
修复工地的灯火零星闪烁，如同野兽假寐时微睁的眼睛。
砺锋营的士兵抱着武器倚墙假寐，新兵营里还隐约传来压抑的啜泣和老兵的低斥。
而在更深的黑暗里，一场针对阴影的猎杀，己然张开了网。
李安站在格物院的窗边，如同蛰伏的头狼，等待着猎物自己撞入陷阱的那一刻。
他的刀，己悄然出鞘半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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