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演武场最高的观星台,石阶被三百年的风雨磨得发亮,每级台阶的缝隙里都嵌着青苔,晨露凝在上面,像撒了层碎银。
寅时的风带着山巅的凉意,谋士教官徐满晋己背着手站在台顶,青衫的下摆被风掀起,猎猎作响,像只欲飞的鹤。
他身后跟着几十名学员,唐凌武、苏文瑾、李景年、何定位列其中,每个人手里都攥着本空白的竹纸册子——那是徐先生要求的《山河注》,封面用朱砂题了三个字,笔锋瘦硬,像崖边的孤松。
“诸君抬头。”
徐满晋的声音不高,却能穿透风声,落在每个人耳底。
他指向远处连绵的山峦,晨光正从最东的山坳里漫出来,给黛色的山脊镀上一层金边,像给谁镶了道金棱,“那片山,是障碍还是阶梯?”
李景年第一个开口,虎头枪被他斜斜靠在汉白玉栏杆上,枪缨上的露水打湿了石阶,洇出一小片深色。
“自然是障碍!”
他嗓门亮,震得栏杆上的露水簌簌往下掉,“骑兵过不去,重甲兵更难行,俺爹说过,遇着这种山,要么绕路,要么拼着折损三成兵力翻过去!”
徐满晋没接话,转而指向山脚下蜿蜒的河道。
河水在晨光里泛着鳞光,曲曲折折,像条舞动的银带,绕过九道山弯才往东南去。
“那道河呢?是界限还是通路?”
苏文瑾上前一步,青衫的袖口沾着草叶——想来是凌晨上山时蹭的。
他微微欠身,声音清润如溪:“春汛时是通路,舟船可载兵甲,顺流一日能抵百里;秋枯时是界限,水深不及腰,却能挡骑兵冲锋。
只是河底的卵石藏着暗礁,便是通路里的陷阱,夜里行船最是凶险。”
徐满晋终于转过身,手里的折扇轻轻敲着手心,竹骨碰撞的轻响,倒比风声更提神。
“今日起,不讲《孙子兵法》,只学‘辨物’。”
他目光扫过众人,像在清点眼前的山河,“天地从不是摆设,是藏在棋盘里的活子,能吞人,也能助人。
悟透了它们,才算摸到统兵的门槛。”
头三日,徐满晋带着学员扎在城外的青螺坳。
清晨的露水还没干,草叶尖的水珠能映出人影,他就让人蹲在岩石前,用指腹按在背阴处的石壁上。
那石缝里还凝着冰碴,沁骨的凉顺着指尖往上爬,能冻得人指尖发麻。
“此处朝北,冬日积雪三月不化。”
徐满晋的指尖划过冰碴,留下道白痕,“骑兵踏上去,马蹄会打滑,重甲兵的铁靴会陷进冰壳,半个时辰走不出三里地。
这山,是能冻住战力的棋子。”
李景年蹲在地上,用枪尖戳着向阳处的草。
草茎脆得像晒干的麦秆,一折就断,断口处渗着点青汁。
“那夏天呢?夏天这山总好走些吧?”
“更糟。”
徐满晋指向坳底的灌木丛,叶片上挂着细密的水珠,太阳一照,亮得晃眼。
“入夏后这里多瘴气,日出前最浓,闻着像苦杏仁,实则含着‘迷魂草’的毒。
重甲兵穿着铁甲,散热慢,半个时辰就会头晕目眩,握枪的手都发颤,战力减七成。”
他忽然对何定道,“去数灌木丛的密度,记着带刺的酸枣树长在哪里。”
何定应声而去,不多时回来,手里捏着根带刺的枝条,刺上还挂着点棕褐色的毛。
“酸枣树多的地方,枝条盘错,最适合设伏。”
他指着毛絮,“是野马的踪迹,它们绕着酸枣林走,说明连畜生都懂这是陷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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