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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不是对未知的恐惧，而是对己知的、注定悲惨结局的恐惧！
他知道！
他什么都知道！
他知道己巳之变很快就会发生，皇太极的铁蹄将第一次蹂躏京畿，震动天下。
他知道卢象升会战死，孙传庭会败亡，一个个擎天玉柱会相继倒下。
他知道李自成会攻破北京，他知道自己最终会吊死在那棵歪脖子树上！
这种全知，在此刻不再是优势，而是一种最恶毒的诅咒！
它像一把钝刀，在他的心上来回切割，让他清醒地感受着帝国一步步滑向深渊的每一个细节，却仿佛被无形的绳索捆绑，难以立刻挣脱这既定的轨迹。
巨大的心理压力，如同实质的山峦，压得他透不过气来。
他感到一阵阵的眩晕和恶心，胃部痉挛般抽搐着。
原主性格中那份深重的忧惧和多疑，在此刻被无限放大，与穿越者先知先觉带来的绝望感交织在一起，几乎要将他逼疯。
“为什么会是我……为什么让我知道这一切……”
他将头深深埋入膝盖，发出压抑的、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。
他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噩梦，醒来后可以渐渐淡忘。
但他知道，不是。
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历史，是他必须面对的未来。
他恨！
恨这腐朽的官僚体系，恨那虎视眈眈的敌人，恨这沉重得让人绝望的历史包袱！
更恨自己的无力和……恐惧！
不知过了多久，窗棂外透进一丝熹微的晨光，驱散了殿内最浓重的黑暗。
朱由检缓缓抬起头，脸色苍白，眼窝深陷，嘴唇干裂，一夜之间仿佛憔悴了许多。
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，在经历了极致的恐惧和混乱之后，一种更加冰冷、更加坚硬的东西，正在慢慢凝聚。
逃避解决不了问题。
沉溺于恐惧，只会让噩梦更快地变成现实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他起身，走到铜盆前，将整张脸埋进冰冷的清水里。
刺骨的寒意让他打了个剧烈的寒颤，却也瞬间驱散了不少残存的惊悸和混乱。
他抬起头，看着水盆中晃动的、扭曲的倒影，那是朱由检，也是他自己。
“你怕了吗？”
他对着水中的倒影，无声地问道。
倒影沉默着，眼神却逐渐变得锐利。
“是的，我怕。”
他在心中回答，“但我没有退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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