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苍陵城内一派太平盛世,陆照犀将仓库的陈年卷宗看个七七八八后,顿觉索然无味起来,又帮着府吏整理了书架、晾晒了文书、搬运了典籍等等,苍陵府衙突然发现天上掉下来了一个免费能干的劳动力,如获至宝,于是上下齐心,铁了心地薅陆照犀。
就这样,陆照犀慵闲无一事的日子随着谢掉的春日槐花一去不复返了。
水积春塘晚,阴交夏木繁。
午后,陆照犀从榻上翻身下床,揉按着晕晕沉沉的额角,从旁边的桌几上七零八碎物件堆里翻找出来薄荷油擦拭在太阳穴处,一边用手将太阳穴上的薄荷油晕开,一边恍恍惚惚想起来午觉前发生的闹剧:
东巷卖果子的花婆婆同街坊卖鹅的何婶子吵嚷了起来,非说何婶子家里养的大白鹅天杀的,啃了她家精心照料下养的果树,结的水灵灵又脆甜甜的果子,给她家的宝贝果树都啃烂了,导致今年损失不少,生计都成了困难,花婆婆长吁短叹,一把鼻涕一把泪,要求何婶子必须赔偿自己的损失。
何婶子则觉着今年雨水多,花婆婆家的果树长出来的果子又小又酸,本就卖不上什么好价钱,更何况她家的大白鹅是什么饕餮转世不成?一只鹅撑死了才能啃多少果子?这分明就是因着今年花婆婆家果子没长好,平白无故产生了损失!
借此机会敲诈她家!
她又不是蠢也不是钱多的没处花,做什么要让自己亏钱来补贴别人家?想要她赔偿?没门儿!
两人和解不了,骂骂咧咧,争吵不休,就在衙门口撕扯打骂了起来。
见都打到衙门口了,坐视不理也不像话。
陆照犀二人请进侧边衙门,本意是想劝架,不要为了此事闹到升堂地步,杀鸡焉用牛刀。
谁料她二人见到她就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,陆照犀的两只胳膊瞬间变成了拔河的绳索,自己的身体就是系在中间的布条,两人一人扯着一边绳子,气势汹汹,剑拔弩张,一人一来回,谁也不让谁。
陆照犀在二人中间举步维艰,难以脱身,只好拼命端水,试图让二人心情平和下来,跟花婆婆说:“是,何婶子养鹅这么多年,没有约束好鹅的行动,让它吃了你家果子,这确实是何婶子的错。”
一边又扭头安抚何婶子道,“是,不过就几颗还没完全成熟的酸果子,是不值得那么多银钱。”
而后果然!
二人情绪没有得到半点抚慰,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——
“大人!
那花婆婆明显就是来倚老卖老!
您可得公正对待!
不能着了道啊!”
“啐!
你又是什么好货!
?那大人决断还显着你了?大人,这何婶子惯常无赖货!
您可要警醒着点!”
“大人!
你说话啊!”
“大人!
你要为我做主啊!”
“大人……”
“大人……”
“……”
你一言我一语,陆照犀脸色渐渐麻木,像摇曳在风中破败的娃娃,满面绝望地任二人拽来扯去,心中直道路漫漫其修远兮,吾将上下而求索……
最后还是躲在一边看了半天的热闹的萧衔梧终于良心发现了,找了借口派柳芳平顶了她这九死一生地岗位,亲自给浑浑噩噩的陆照犀架了回去,这才结束了陆照犀凄风苦雨一样的悲惨境地。
陆照犀整个人从回忆里清醒过来,心中直呼替自己受苦的柳芳平实在是可怜至极,一会儿得去书坊里挑几样文房四宝送给柳芳平作补偿才行!
不然她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安。
准备出门的陆照犀顶着一头蓬乱鸟窝、满脸憔悴地坐在梳妆台前,镜子里映出少女白净的脸庞。
陆照犀心中忍不住感叹了一句“形骸久劳顿”
后,就将头发重新梳理,陆照犀给自己绾了个颇为娇俏的少女发髻,与上午的男装形象判若两人,对镜左右观察,满意的点了点头后,从镜子前离开,在箱笼里挑挑拣拣,随后目光落在了一件花样别致的轻薄罗裙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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