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甘欣和顾屹第一次见到随春生的时候，他确实是个老人家。
但现在这个称呼用在他身上，已经非常不合适了。
几日不见，随春生的满头华发皆没了踪影，如今那如瀑布般垂下的青丝松松垮垮地系在脑后，配上他温和儒雅的眉眼，乍一眼看上去就是个斯文谦和的青年。
“老夫”
这个自称从他口中说出，更是种格不相入的怪诞感。
“她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？”
顾屹目光咄咄地看着随春生，沉着嗓音逼问道。
前些日子甘欣口中一直念叨着，还差最后一个地方，就能将阵法修复完成了，届时她便能看清楚这个无名阵的本来面目，推测出它的真正用途，以及和护山大阵之间的关联。
有这样一个先入为主的观念在，顾屹想当然地以为最后剩下的这个山窟，也是阵缘图象的一部分。
可其实并不是这样的。
所有因山水变迁导致的卦象异常处，都已经被甘欣修复了。
她走入的这个山窟，是一个伪装得十分精妙，精妙到不管是顾屹这个对各家术法都有涉及的灵兽，还是甘欣这个在阵法上已经可以用精通来形容的修士，都完全没有意识到存在的阵眼。
阵眼是一个阵的根本，既是阵法威力得以施展的核心源泉，亦是摧毁它的关键所在。
它能将整个大阵面临的所有阵象包罗其中，内里蕴藏的能量甚至可以孕化三千小世界。
可以说越是强大复杂的阵法，阵眼便是越危险的存在。
有些大能立下的阵法，可以让试图攻破它的人就算找到了阵眼的位置，也不敢去轻易摧毁它。
因为那些交织在一起、涵盖普世万状的爻位若是在一瞬间瓦解，迸发出的强大灵力不可能对入局者毫无损伤。
轻者会吞噬其灵力、折损修为；严重些的便要将那人拖入深渊万丈，将其搅碎在五行星源剧烈的碰撞挤压之中。
不管甘欣在阵法一术上有多么令人惊叹的天赋，她仍旧是个入门不过半年的初学者。
可她却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，走入了这样一个无名阵法的阵眼之中。
顾屹的怒火不单单是冲着随春生去的，他亦是在愤恨自己的无用。
为什么他不能早些看清这个洞窟的阵眼作用？为什么他近日继续深造阵法的速度不能再快一些，跟上甘欣的脚步，替她扫清更多的障碍？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找到她，把她从阵眼里带出来？
虽然蛇鳞告诉他，甘欣目前没有生命危险，可阵眼之中情形瞬息万变，谁能料得准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？他现在除了陷入无穷尽的懊悔中，究竟还能为甘欣做什么？
顾屹不断暴涨的灵压，让他身遭的空气被烘得微微扭曲。
随春生说：“这确实是我的问题，原本我以为满满只要出现在这洞窟口，便能完成这大阵修复的最后一环。
可没想到那阵竟然引着她走到阵眼中，当我意识到不对的时候立刻现身此地，可已经来不及阻止阵眼闭合，将她框在小世界里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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