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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矇刑』又称矇眼弓手刑,乃北郑独有之刑罚。
顾名思义,是将受刑人绑缚于一木桩,头顶悬一果,弓手矇上眼,站于百步外,拉弓射果,不中则续。
彼时设立此一刑罚是为威吓警惕前朝二心者,以遏止反逆之举。
试想站于弓前,箭准瞄于额前,不知将死或得活,心中又是恐惧又怀抱希望,自会惶恐不已。
毕竟,无惧死亡的人从不畏死,怕的是知道有机会能活。
此刑一出,又见几个包藏祸心的叛臣死于箭下,一时皇权大振,叛心得熄。
但直到此时,矇刑已沦为贵族们避祸之法,只因只要事先找好目力及准度极好的刑弓手,买通行刑官,让矇眼之黑布替换成透光之黑丝布,基本上一箭便会射中果子,原获之罪更可因此得免。
因此,端昭帝此诏,看似下了杀令,实则是为保下槐安。
经历了大朝上的争执后,此时,槐安正静静地坐在凤邑宫的别殿小屋中。
凤邑宫乃穆贵妃居所,虽处后宫,布置却极为朴实,尽管隐隐可见北秦时之奢华,但无论是装饰、摆设,除去以椒涂壁外,处处皆透着淡雅素朴,甚至还因穆贵妃习武,而放了张铁骑奔驰的屏风,观之可闻号角声不绝于耳,颇有金戈铁马之气。
说来,穆贵妃身为将门之后,早年跟随端昭帝南征北讨,而今被迫困于这狭小的后宫之中,也算是龙困浅滩了。
端昭帝曾数次提及欲放她归家,但穆贵妃总说这样不合体统,也因此,即使两人总是斗嘴斗智斗勇,端昭帝待她仍是极好极好的。
北郑立朝前端昭帝之元配就殡天了,端昭帝为兹纪念,也为皇太子之正统,开国后仍不立后,只是到凤邑宫,在主屋里亲手涂上椒泥。
是日,当槐安抵达凤邑宫时,穆贵妃一反常态,一句咒骂的话都没出口,许是耳闻今晨朝殿上那一番争吵辩论,知道此刻再说什么都是枉然,也知道端昭帝当已是尽了力了。
于是她沉默地领着槐安到别殿中,与槐安一道坐在屋里的桌边,相对两无语,半晌后她才道:「穆姨会让三郎去寻最好的弓手来的。
」
槐安点点头。
方才一片混乱中,桓遂已找到机会凑到她身边悄声说了句:槐安放心,一切有我。
穆贵妃既开了口,话匣子便关不住了,连珠炮似的开始说起来:「你也真是的,这么大的事儿,也不先和我说一声,好歹让我替你琢磨法子,又或是遮掩一二,都没有!
只是傻愣愣地自个儿蛮干,你看,真出事了吧,出事就算了,还继续傻愣愣地自个儿揽下责任。
我都听说了,三郎在朝上始终坚持是他干的,你偏不让他出头,怎么?逞英雄逞上瘾了?三郎是你未来夫君啊,你出事,他心里能好受吗?把锅子扔到他头上不会啊?朝堂上那群老狐狸难道敢要求老桓杀了他吗?」
槐安垂首,默默听着穆贵妃的责问,心里头无风无雨,片刻后她方道:「穆姨,对不住,让您忧心了。
」
穆贵妃愣了愣,叹了口气:「穆姨不是这个意思,只是心疼罢了。
」
她顿了顿后又道:「槐安,我晓得这事儿,三郎也有参与其中,否则他不会第一个跳出来。
但你究竟为何要将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呢?」
槐安抬起头,看向穆贵妃,惊讶于她的敏锐,末了忽然叹了口气,就连没在现场的人都能听出端倪,满朝文武各个精得跟老狐狸似的,怎会没察出桓遂在其中扮演的角色,而赵珲与萧刻的步步进逼,彼时未觉,此刻回想倒像是存心陷害。
若说萧刻是为一雪鞠场之耻,那么赵珲呢?他有什么理由和她过不去?单是独子(也就是赵铁)被归到她麾下一事不足以构成杀机吧,退一万步讲,倘若真是为了两国和平,再怎么样也应当是寻求双方共好,而非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,杀的还是自己国家的功臣。
因此赵珲之举背后深意不可不察。
至于萧刻,虽说是看似小心眼了点,但他如何知晓若埕所在,如何处心积虑,在原先和乐融融的场面中,硬生生将发展扭转向崩坏的局面,这些都是槐安想不明白的。
她思考了良久,忽然意识到穆贵妃还在等着自己的回答,于是道:
「我不愿让殿下被扣上那样一顶居心叵测、穷兵黩武的帽子。
」
穆贵妃闻言,眉头轻蹙,满目疑惑:「即使真被扣上这样的帽子又如何?三郎不会介意。
」
槐安淡淡笑了笑。
穆贵妃向来坦荡直率,行得正坐得直,从不介意他人闲言闲语,就连那时以高门之身屈居侧室嫁进桓家,也毫不在意,一敬高堂,二敬主母,三护嫡子,即使耳闻旁人或打抱不平,或讥言嘲讽,也都只是一笑置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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