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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以为自己在修真界的百年里已经见惯了有关生死的场面，但当这一幕真的出现在眼前时他还是尝到了口中浓重的血腥味。
不是幻觉。
来自他人的手需拢在唇齿半掌之遥，不知不觉挨在他身侧的唐诩轻轻拽动了他的衣袖：“别咬，会疼。”
容景司恍然松开了陷入肉里的牙关，口中的鲜血还未涌出便已被一道温柔的灵力抚去了伤口，他转头撞进唐诩深不见底的眼眸。
“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场面出现了，你在。”
身侧人的手掌缓缓收回，落下的瞬间指尖状似不经意地触及容景司的手背，下一秒同一只手被其主人放在了心口处，“还有我们，我们都在。”
陌生的情愫在眼瞳中无法抑制的冒头，看清楚的刹那容景司逃避般地转头。
映入眼底的惨状还在继续，轻易地为大脑降了温。
不过幸运的是，被唐诩的动作一打岔，他暂时没有了那种感同身受到痛入骨髓的感受了。
毕竟就如他所言，上古的惨剧无法更改，未来的命运却尚能变更。
他跨越世界来到此地，不论背后是阴谋还是意外，他本身就已经是命数之外的奇迹。
既定的轨迹能被一颗意外的石子推入意想不到的方向，那么当石子越长越大，成丘成山的时候，它是否能铺出全新的轨道？
“真是聪明的孩子。”
幻境之外，洞察一切的光球发出了和少年时期的闻人歌别无二致的叹息，一直在犹豫的事情在此刻有了答案，“既然你已经作出了选择，那我也应该将故事的全貌展现与你。”
于是寄身于幻境中的四人只觉得一阵天摇地动，眼前那属于战场的画面寸寸崩解，塌方成一片废墟。
夺目的白光闪过，废墟之上全新的画面被一重重构筑。
那是比战场更让人心痛的景象。
勾结，密谋，围攻，剿杀。
上古的真相远没有他们以为的势均力敌，当天道不再干预人间后，仅靠血脉里流淌的眷顾，数量稀少的眷族根本无法阻挡全数门派联手的修真界。
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被世界所宠爱的孩子回归大地，是顾念也是诅咒的血液流遍了目之所及的视野。
我好恨啊。
仇恨烧灼着生者的灵魂，同源血脉的感召促使所有眷族在此一刻作出了相同的举动。
尖刀，铁片，甚至十指。
他们不约而同地划开了自己的胸膛。
“我们以尚在跳动的心脏发起诅咒，鲜血是我们的凭证，灵魂是我们的祭品。
眷族与修真界——不死不休！”
天空下起了暴雨。
天道的眼泪里，流淌满地的血液中升腾起了无边黑气，吞噬了仍在狞笑着的刽子手们。
那一天，修真界的高阶战力全军覆没。
自此，上古世代，落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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