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焉回南按开了落地灯，暖黄色的光晕顷刻填满了世界。
他嘴角上扬着，童言温热的声音依旧回暖在耳边，在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时，他仍以为今夜会是个圆满的新年。
声筒里兵荒马乱，救护车的鸣笛声、凌晨呼啸的风声、嘈杂的人声，以及最令他揪心的小朋友的低泣。
一个小时前在耳边生机勃勃的声音就像坠入了冰湖里，木讷、茫然，死气沉沉。
“我和爸爸吵了一架……要去医院，姐姐昏倒了。”
童言慌乱地呼吸着，“告诉闻枫，让他快点回国。”
电话毫无防备的挂断了，焉回南甚至没有来得及安慰他一句。
然而现实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，闻枫收到童言没头没尾的消息，直接电话打了过来。
“喂，怎么回事？我正在去机场的路上，你家小朋友的手机打不通了。”
闻枫打着方向盘，油门几乎踩到底。
“童小姐昏倒了，他们应该在救护车上。”
焉回南的心急不比他少，他茫然地在客厅里站了两秒，拿了车钥匙开始找衣服，“开车别打电话，落地再联系，有情况我通知你。”
“好……”
闻枫欲言又止，嗓子有些哑：“事情太突然了，我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。
飞机要十个小时，你空下来帮我备点礼品，我好直接去见她父亲。”
“嗯，放心。”
焉回南挂断了电话，把准备礼品的事交代给了助理。
事实上他思考不了太多，大脑被担忧占据了，满心想着童言的状态。
童言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，像一张单薄的纸，被微风吹动，飘飘荡荡没有支点。
焉回南料想他应该不太想说话，于是翻出之前保存的童总助理的电话，费了一番周折才得到了医院的具体地址。
他把这串消息给闻枫编辑短信发送了过去，闻枫在登机前匆匆回复他简略的“好”
字。
医院里。
童言如坐针毡，消毒水的味道、机器的响声、手术床的金属轮子，都让他感到抵触和心慌。
繁复的检查过后，医生终于给出结论，童谨并无大碍，只是身体虚弱，受到剧烈的情绪波动导致的昏厥。
童言僵硬地站在病房外，隔着透明的看护玻璃望向病房里，在恍神间，他似乎看到了从未见过的妈妈，痛苦而又坚强的躺在病床上。
童仕华脸色灰白，眼尾皱纹也显得沧桑，他佝偻着，坐在门外的胶椅上，是童言从未见过的疲态。
童仕华抬头看了他一眼，叫住行色匆匆的值班护士。
“给他也包扎一下吧。”
童言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，看到自己鲜血淋漓的掌心。
酒精消过毒的部位很疼，但他的身体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支撑这部分，于是疼痛也像被放逐。
童言的手掌上被缠绕着一层层纱布，脸上的巴掌印也冷却下来，泛着不痛不痒的痕迹。
隔着一把胶椅，他坐在了童仕华身边。
凌晨的医院空荡而又寂静，仿若一个冰冷的空盒子，要靠人世间莫大的喜悦和悲伤来填满。
到底哪一个更多些呢？童言漫无目的地想。
小刘叔叔出去买住院用品了，秀姨也回去准备早餐，只剩下他们父子俩，坐在盛满悲伤回忆的医院走廊，面对着惨白的墙面，和淡蓝色的遮挡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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